記錄由 阿冬 提供
就在將近下午三點時,薩爾卡多走進某間兩層樓建築,建築外標示著這裡是某個區域的公共圖書館,開放時間是從早上九點到晚上九點。薩爾卡多和服務台後面的館員打了聲招呼,然後開始交班。
他從三天前開始在這間圖書館值晚班,而今天,薩爾卡多不知怎麼的總覺得自己處在一個尷尬的時機,要嘛他會繼續在這裡做很長的一段時間,不然就是只做到今天,一走了之。這樣的猜想沒什麼道理,薩爾卡多意識到,這間圖書館雖然狹小了些,但安靜又整齊的環境工作起來其實還挺舒適的,加上晚班只有自己一個人,所以他不需要浪費心神和同事相處。雖說他認為自己有能力可以勝任更重要的職務,只是目前資歷尚淺,這間小圖書館已經是他眼下最理想的去處。
早班的同事離開以後,薩爾卡多代替他坐進服務台的位置。圖書館的一樓是自習室和報章雜誌區,二樓才有藏書。今天是周六,所以薩爾卡多沒有遇到在平常日會出現的學生,他們總是在放學後出現,然後把自習區給坐滿。大約到六、七點,學生們又會一個接一個地離開,剩下零星民眾留在這裡。圖書館的工作不如想像中這麼輕鬆,當薩爾卡多處理完大大小小的待辦事務,然後為了掌握館內有哪些人、確認環境的整潔而起身晃一圈回來後,他才發現夏夜的天空已經暗了下來。
「這麼晚了?」
坐回服務台後的薩爾卡多有些困惑。他當然知道這裡地處郊區,人口實在不是很多,但二樓居然連一個人都沒有。薩爾卡多又往手邊的方向看去,閱覽區和稍早一樣,只有一個讀者。前幾天上班他都是遇到那種在閉館時還滯留於此,得受到驅趕才願意離開的人。
「我以為假日人會多一點。」
想不透為什麼今天人會這麼少的薩爾卡多在心底又說聲算了,畢竟不管現在館內的人有多少,他還是有工作得完成。回到服務台後方,他再度把那張留給新進晚班人員的清單拿出來看,這時薩爾卡多察覺那位在閱報區的老伯經過自己面前,默默地走出了圖書館。
好吧,現在真的只剩下他一個人了。
這份清單是上一個晚班員工留下來的。薩爾卡多並沒有見過他,只聽說那人突然辭職,讓圖書館在還沒找到新的晚班職員前,暫時有一段時間得提早閉館。他拿在手上那張A5大小的紙張材質像是影印用紙,文字則是手寫上去的,條列出一些晚班需要特別注意的地方:例如某幾盞燈電線壞了不會亮,不用試著換燈泡;後門要稍微抬起來才能確實上鎖;或者總電源開關的小毛病等等。這些館長都有和事先說明過,所以當薩爾卡多看到清單上幾乎都是重複的內容後,就沒有很認真去對待。
「周末的時候人很少這種事會寫在裡面嗎?」又讀了一遍,他邊思索不太可能會有這種內容,一邊將紙張翻過去,這才第一次發現原來後面還有東西,「這什麼?」
背面的內容延續著正面的六條注意事項:「7、你會遇到一個高得嚇人,穿著灰色西裝的男子。不要看它的臉。不管它問什麼,你只要回答『不,先生』,它就會自行離開。」
薩爾卡多頓時出現那種漫畫看得好好的,一翻面,卻發現畫風丕變的心情。來回看了三次,他開始懷疑上一個夜班職員是不是腦袋不太正常。
放下那張清單,薩爾卡多瞄了眼監視器的畫面,立刻看見二樓的書架之間有個人影。
「……見鬼。」
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過去。那男人似乎是個胖子,手上抱著一個手提包,且看起來急躁不安,頻頻回頭,貌似是害怕被別人跟蹤。
「那傢伙是什麼時候進來的?不可能沒注意到啊?」
薩爾卡多剛才把整個二樓都巡過了,連洗手間他也查看過,確定都沒有人。這時他思忖著要不要上去看看情況,雖說圖書館是公共空間,但是想到胖子怪異的行為可能會造成什麼麻煩,薩爾卡多等到螢幕上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書架之間,立刻決定動身。
一站起來,他就正對著服務台前,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來的兩根灰色柱子。薩爾卡多倒抽一口氣,因為他立刻意識到這不是什麼灰色柱子,而是某人的腿:穿在灰色西裝褲裡,又高又細的雙腿。以薩爾卡多此時的角度來看,甚至僅能看見它自然垂在兩側的手指指尖。
「你想上樓去嗎?」眼前傳來的低沉嗓音令人聯想到工廠裡的巨大器械,無機、冰冷、嗡嗡運轉著。
高得嚇人,穿著灰色西裝的男子?天殺的這絕對不是以正常知識就可以理解的「東西」。
薩爾卡多低下眼,就怕自己一個衝動抬起頭看到不該看的東西。他瀕臨崩潰的意識死抓著才剛讀過的守則:「不要看它的臉。只要回答『不,先生』。」
「你想上樓去嗎?」不明生物再度開口,這次語氣中好像帶了點憤怒,
「不,先生。」
「我可以把你捏碎。」它又問:「你怕死嗎?」
薩爾卡多盡可能不讓自己渾身顫抖,他朗讀似的回答:「不,先生。」
「你要不要看看我的臉?」
「……不,先生。」
恐怖的東西沉默下來,它晃了晃,轉過身時還能聽見衣服摩擦的聲音。薩爾卡多看見那套灰色西裝忽然自上方開始染紅,就像是有鮮血從裡頭大量滲透出來,而且血液還沿著不明生物的手指,一點一點滴到地上,很快就形成了一小灘。
「我等一下是不是還得清理那灘鬼東西?」薩爾卡多開始自暴自棄的想著,「還有樓上那個……混蛋,算了。」
算了,他決定明天開始不會再來這間圖書館上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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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規則系怪談」是一種恐怖故事的創作形式,起源於Reddit。故事的背景多樣,(例如加油站、圖書館和廣播電台等等)共通點是都會存在一份詭異的「規則」要求文中的主角去遵守,而且經常不會有任何合理解釋。然而無論遵守與否,似乎都會發生可怕的事情。